人也许不认识人,但灵魂认识灵魂。

他们说追逐风暴的人只有一次机会

· 原著向,楚子航个人向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多多人爱


Summary:

施耐德轻轻地叹了口气,“最后是我对他招手,我被一个男孩只用眼神逼到无路可退,那时给我的感觉是,我要么杀了他,要么邀请他,别无选择。”

“那么你邀请他是邀请一柄剑还是邀请一个男孩呢?”

施耐德沉默了很久:“说什么蠢话?我还真能把一个人看作没有生命的武器么?有时候我也想过,希望他作为普通人长大……但我跟他相逢在战场上,我只能教会他使用武器。”

——《龙族III:黑月之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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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

“进。”

楚子航推门走入办公室,施耐德坐在厚重的红木长桌后面,桌上放着几份档案。“来了?”他没抬头,接着处理手上的文件,“坐。”

楚子航从善如流地拉开椅子,在导师对面坐下。也许是大地与山之王和白王的接连苏醒消耗了龙族的气运,从日本回来后的这半年执行部一直没什么大活儿,连楚子航这个杀胚都没接几次任务——级别低的一般用不着他,都大四了,该给学弟学妹们留一点成长空间。

然而碎活儿也有碎活儿的麻烦:作为执行部部长,施耐德这段时间的工作量不减反增,几乎成了一个纯文职。

“决定好实习地点了?”施耐德终于审完了手上这批任务报告,给他倒了杯茶,“韩国分部那边想你过去,说是没任务的时候可以顺便发展一点副业。”

“……还是不必了。”楚子航把纸质的申请表递过去,“我想去挪威。”

施耐德撩起眼皮:“挪威?诺里斯找你了?”

“嗯,给我发了邀请邮件,说我是您的学生,过去实习是亲上加亲。”

“这家伙的中文还是这么烂,一点长进都没有。”施耐德无语了一瞬。格陵兰事件之后他对北极圈内格外关注,诺里斯作为挪威分部的负责人,和施耐德算是联络密切,临近毕业季还特地关心了一下他学生的情况,敢情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邀请你就答应了?我以为你会去中国分部,离家近一点——中国人一向很重视合家团圆。”施耐德检查着申请表,“是因为中国分部的驻地在北京?”

楚子航垂下眼,过了一会儿才说:“部分原因。”

不论对人对己,楚子航其实都是一个相当坦诚的人;除了必要的时刻,他很少迂回或粉饰什么,于是就显得说话特别不客气。他不知道要以怎样的心情回到那里,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施耐德看了他一眼,把申请表放在一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狮心会那边的换届是什么时候?”

“这个月底。”

“哦。”施耐德语气淡淡的,“挪威也不错,你的实习申请我批准了,没什么意外的话下个月就可以出发。等这段长期实习结束,你也该毕业了。”他顿了一下,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样子。”

楚子航也记得。那天他提着行李站在大雨中的芝加哥街头,施耐德就站在河对面审视他。从十五岁开始他一直在网络上搜寻跟龙类有关的蛛丝马迹,看见卡塞尔校徽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一定要进入这个地方,这就是他一直在找寻的答案。发邮件之前他对这个学校的了解几乎是零,自然也不会知道,施耐德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带学生。可是他来了,并且成为了楚子航的导师。

“我当时一见到你,就觉得你会是一把很好的刀,如果不收你做学生,大概会后悔。”

“那现在呢?”楚子航自然而然地接了一句,随即觉得有些不妥:他并不在乎施耐德怎么看待他,是不是利用他的价值——自己来到卡塞尔本身也带着目的。但从施耐德的沉默来看,他可能正在勉为其难地找点好话说。

“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不是吗?”

听证会之后,卡塞尔师生对楚子航的暴力本色有了更深切的认知。他的行事风格或许遭人诟病,但在执行部的档案里,他的任务完成量和危险程度都是这几届学生中的第一。暴力机构就需要暴力分子,没有人能否认楚子航作为武器的价值。

“这几年我一直对你挺严苛的,现在你毕业了,如果有怨气,发泄一下也可以。”施耐德的面皮微微抽动了一下,看起来有点诡异。但楚子航毕竟是他的学生,知道这其实是一个罕见的笑容。可惜的是,那张残缺的脸并不因为笑意而显得可亲。

“毕了业您也还是执行部部长,我是专员,”楚子航对此习以为常,竟然也开了个玩笑,“对上司发泄怨气恐怕不是在职场里的生存之道吧。”

“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所谓的职场规则。”

“我继父是个商人,很乐意教我这些。只不过了不了解是一回事,有没有必要遵守是另一回事。”楚子航想了想,还是决定说清楚,“我没有怨气,我知道您一直很照顾我。”

“是吗。”施耐德不置可否。

除了破例给人当了导师,又在他的言灵问题上打了不少掩护以外,他没觉得自己对这个学生有什么格外照顾的地方。卡塞尔学院的每个学生在大一都要参加至少一次实习,但那些任务通常只是调查某地可疑信号、跟随考古队勘探一下遗迹之类的小场面。而楚子航第一次执行任务是在加拿大南部,作为行动的主要专员去处决失控变成死侍的前辈。那时他还没完全掌握君焰,追击目标的时候烧了好几个山头,被当地新闻报道为难以扑灭的山火,配合他行动的几个专员见识到了这个言灵的威力,后来全都接受了催眠。

那个任务是昂热授意的,他带着文件来到施耐德办公室,说,我刚刚让EVA把任务要求发给他了,但还是跟你说一声比较好。

施耐德沉默良久:……他才大一。

你觉得他会搞砸?

不会,我只是觉得现在就让他参加这种行动太早了。

昂热说,我只怕太晚。

楚子航找到卡塞尔之后,校方提前为他安排了3E考试。他的血统还没达到A级,言灵却是序列号89的“君焰”。这个毁灭性的言灵本该让他日日处在他人监视之下。

我在比你这个年纪还小一点的时候,已经因为言灵的原因被监禁了很多年。从加拿大回来之后,施耐德把楚子航叫来办公室,对他说,你如果想完成心里的那件事,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

他离开之后施耐德就去了昂热那里,表示楚子航还在可控范围内。

你很信任他,昂热说。

可能是因为他有点像我年轻的时候吧。

你现在年纪也不大。

是啊,35岁,可我的心已经老了。施耐德说,总有新生觉得我和校长您是一辈的。

昂热就大笑起来:复仇的心火使我年轻,却使你苍老了。

他们随后转到了别的话题上,施耐德清楚,这意味着校长默许了楚子航这个高危言灵持有者继续在学校里正常生活,而不是立案存档,接受隔离。

即便不知道这些,楚子航接到任务的时候多少也能明白其中的警示意味。其实在入学的第一天,他就去图书馆找到了所有关于死侍的资料,那个雨夜里嘶吼的黑影从未淡出他的记忆。凝视深渊最需要警惕,他比谁都清楚,他使用的力量多么容易失控。这个学校里的新生难免在开始时怀有热血和理想,把屠龙视作一件充满激情的伟大事业——他们正在为了保护人类和世界而战斗!骄傲如恺撒那种家伙,甚至把这视作一种证明自己的方式。

但楚子航从一开始就明白,这是一条鲜血铺就的道路,在这条路上你会不断失去,亲人、朋友、师长、爱人,甚至是自己。

但他不会退避。

楚子航在大一就修完了所有实战相关课程,包括入门的“战场生存”和“实战侦察”这种高年级选修课,然后开始高强度地执行任务。每次回来,施耐德都会要求他去富山雅史那里报道。楚子航觉得这没什么必要,但为了让导师安心,他还是会去心理咨询室睡上一觉。这个行为有时会让他想起自己的父母。

楚天骄曾经对他说,这是真实的世界。而当他真正来到这个世界的入口,是施耐德站在门边等他。

他躺在加护病房的时候,施耐德带着执行部的人过来探视。大家都觉得这是执行部在校长被弹劾一事上的表态,然而那天施耐德坐在他的床边,用嘶哑的声音对他说:不用担心听证会,十年前我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学生,那种痛苦到如今还在折磨我——我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何况对手只是一群玩弄权术的家伙。

即便他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场交锋里被推到最前面的卒子,能不能留下来取决于双方博弈的结果,而且执行部在这之中能够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楚子航一直记得这件事。在某种意义上,施耐德已经成为他的长辈而非单纯的导师,尽管他们两个人的脾气都像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等我退休了,你回来参选执行部长吧。”

“您要退?”楚子航微微有些诧异。施耐德从当上这个执行部长的那一天起就是这个样子,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但时间一长,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年纪确实有点大了,虽然有没完成的事,但是位置还是应该让给合适的人。”他没有多解释,“不过现在还能再坚持几年。”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我恐怕不是合适的人选,教授。部长的很大一部分责任在于决策和调度,而我只擅长执行。”

“确实,执行部免不了要和校董那边拉拉扯扯。”施耐德摇摇头,“以你的脾气,说不定真的适合留在挪威那边。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提议而已,选择在你。”

作为执行部部长,他对这个学生十分满意。虽然曾经引起过一些麻烦,但是楚子航从来没有让他失望:他确实是把好刀。而刀愈薄就愈锋锐,从进入卡塞尔的那一天起,或者说,从更早以前开始,每一天他都在打磨自己。他要一击必杀,就把自己逼到极限。

然而中国人也说,过刚者易折。作为他的老师,施耐德并不愿意看见那一天。

你是个好孩子,他想,不必太为难自己。

只是施耐德也知道,他并没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是什么支撑着自己拖着这副病体残躯走过这些年,就是什么逼着楚子航以远超同龄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如果有一天,世界上所有的龙都被我们杀死,你要找的答案也已经浮现,”施耐德停顿了一下,目光飘得很远,“到那时候,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不知道。”楚子航说。他想象了一下那一天,感觉到了些许困难:“可能会回家里的公司上班吧,我计算机相关的课程学得还不错。”

他们有一阵子没说话,默默喝着茶。施耐德不喝咖啡,酒也少沾,只是爱喝酽茶。楚子航每每跟他谈完重要的事情,回去总是睡不着——茶多酚惹的。

“喝不惯就放这儿,又不会怪你。”施耐德也算是摸清了一点他脾气,这家伙出任务违反校规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但这会儿出于尊师重道的心理,只要杯子里不是致死性药物他都会乖乖喝完。

“哦。”楚子航应了一声,把杯子放下了。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以后上下级,还有得打交道。”

年轻的学生点点头,起身离开。关门的前一秒他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因为拙于言语而放弃。尽管一直以来,楚子航都有意让自己保持精确,但人毕竟不是机器,和施耐德久违的面谈到底还是勾起了他一点情绪。

他很少和别人聊未来。抛开寡言的性格不谈,对于把命悬在刀尖上的人来说,能把握的只有握住刀柄的当下这一刻。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他有时觉得自己只剩下了挥刀的本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在内心深处楚子航始终是个孤独的孩子,很多事情他不明白,也没有人能为他解答。他只能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然后等待未来某一天里命运的审判。

走廊里静幽幽的,于是脚步声就格外清脆地落在瓷砖上。楚子航走路很快,却并不让人觉得急切,或许是因为他步幅大,又总是把脊背挺得笔直,故而显得颀长舒展。由于那双过于灼亮的瞳仁,他在学校里总是微垂着眼,很少与人目光相接,亦不往侧面瞟,看起来对自己脚下的路十分专注。事实也的确如此——楚子航已经在自己选的这条路上走了许多年,并且在可以望见的将来,也将一如既往地走下去,摒弃所有软弱与杂念,直到他抵达终点,抑或是倒在途中。

这一年他二十一岁,在他一生中的黄金时代。那些心比天高的少年,在这个年纪总是有着许许多多的奢望和野心。而他只是迈着稳定的步子,穿过办公楼的长廊,穿过深秋的阳光织成的幕墙,朝着自己的未来走去。



—END—


写在后面:

旧版龙四提到,挪威的实习是“学校安排的”,而此时应该是大四下学期的开头,距离日本之行过了将近一年——也就是说去日本是大三下,去北京是大三上。旧版龙四的楔子里他已经适应挪威的生活并学会用烈酒御寒了,所以我推测哥其实在这儿待了有一段时间,干脆设定成毕业前的长期实习。

翻原著的时候忍不住感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哥在这本书里只有一个好爹那一定是施耐德……所以写了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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